“为此，寒夜里，
我要造一艘破冰船。”
前言
（王炜）
在我认识诗人陈律的12年中，他的写作一直在演变，经过一个矛盾、多方参照并参差不齐的时期以后，逐渐形成了一种简明扼要的句法，我很感兴趣他诗行中那些简练、直率而奇崛的断言，时时出人意料并有搏斗之力。陈律生于1969年，一直生活在杭州，除了经营一家电脑方面的小公司以外则勤于写诗，与当代诗人圈几无来往。陈律十年前出版过一本名叫《碎银》的诗集，但我认为那些早期诗作并不为佳，与他近年愈益明晰独特的个人风格不能同日而语。近年与他在北京和西湖边的几次谈话，对古典历史、，他会在放松下来后（起初会紧张寡言），就写诗和形而上学观念滔滔不绝，时有独到之见，唯心，偶尔迂谬，但并非不容置疑。他对我的《罗曼•冯•恩琴》提出过一些值得尊敬的批评，认为这篇诗剧是一种“中间状态”——原话我已忘记、但应该大意如此——认为我找到了一个寓言，因而使这首诗更倾向于一次填补空白的演示，一种中间性的勾勒，但它本该越过这些，成为一首更深入黑暗内容的诗。我感激的另一个看法是，关于另一个诗剧《韩非与李斯》——他更接受这一篇——他认为它理性化的语言面具下蕴含非常强烈而且悲观的情绪。不久前他对我宣布，他也将要写诗剧并与我“竞技”。我喜欢诗人之间这种健康的竞技关系，并好奇他那些在如下诗选中表现的语言优点，会怎样在陈律式的构思蓝图中发生化学作用。与此同时，我认识的另几位值得钦佩的诗人也在着手于扩展规模，因此，自命为中文诗写作的一个参与者和观察者，我想我有幸的是——就像陪伴一幅才能的动态波形图——可以就近做一种雄心研究。
陈律近年的主要作品有四种组诗《思虑》、《两行诗》、《我们时代的自然》、《歌》——这些组诗的风格取向各不相同——以及一首名叫《黑暗论》的长诗（我认为它的篇幅可以剪裁得更短一些）。我从他的近作中挑选出了以下诗作，其中一些我认为非常优秀。
（陈律近照，摄影：杨典。）
惟一的浪漫主义
（诗选）
作者：陈律
胜利
从青年起，他一直追求胜利。
想作为一个诗人，。
此时，天快亮了，
一直坐着的他站起来，走到窗前。
又一次，，
却感到身体在老去。
窗外的雾涌进来，
轻轻说：“永远，我们追随你。”
2013年9月30日
水晶
有时我觉得，我并非中国人，
也非世界上的另外民族，
我也并非用汉语写诗，
我只是，一直都在梦想。
但事实是，并没有什么天亮，
我也越来越失去雄心发出的高音。
我不再信任人，
不想与他们有灵魂的交道。
在我心里，那种具体的对人的情感已经没有了。
或许，这就是夜，
但夜没有任何意义，
这不是我的命。
或许，唯有此，
我才能成为一块水晶。
2014年11月6日
出埃及
那么，我完成了吗？
不，我还没触到那个拱顶。
大约还有一只高举的手臂，
和它高举的火炬的距离。
因此，航船呵，
请让承载你的波涛更汹涌，
让我生命的基础，
来到命运中所有不确定的中心。
作为一个质朴的诗人，
我不相信它是悲剧。
它不是还乡，
而是出埃及。
那星空深处的中国，
才是我的祖国。
2014年1月15日
傲慢
活在这个暴力、愚钝的世界
诗人，很多时候你关掉了声音
那匹奔腾的白马是无声的
因为你对大地总是那么傲慢
2013年8月24日
新生
新的世代已经开始。
爱喝白兰地的男孩穿上鲜黄雨靴，
去往昔无法萦怀的宇宙寻找那只红桉树林里的小花猫。
她野蛮的小爪子爱扑打纯洁的身体，
以致新生的血珠不断闪亮着问：“我这是在哪里？
莫非爱是自天空不息的萦念升起的湛蓝——最高的不确定？”
但如此纯澈的形而上学对胖胖的她仍然不给力。
“哼，你不够爱我。为了学会怎么爱我，
汝当去总是点灯的深海拜访已是蓝鲸的，向更胖的他学习爱的密宗。”
这使男孩想起过去，为重淬自己无法探知无限的人生
一直苦思的一首诗，
为此，他读完了所有古典作品。
历经艰辛，见到了古老的导师——在地狱的绿草地上继续勉力的马基雅维利。
他惟一的爱人是祖国，。
这沉雄、热切的古罗马战士如此渴望胜利，就像过去的他如此渴望光荣——
常独自在冬夜雨中，领略被街灯辉映的如此崇高的中国雾霾。
“但小花猫是对的，新的世代已经开始，
当爱的根茎生长，专心的我听见。
我，应该是她心中静下来的纯梦，
那根使她感到幸福的紫铜——崭新的，比所有彩球还高的天地之柱，
她爱上的那个灼热的大地上的新生。
为此，寒夜里，
我要造一艘破冰船。”
2014年1月9日
可能
在这个人已经完全遗忘，完全适应了暗夜，
因而似乎又开始赢得地上的自由，
人似乎又重新充满了各种可能性的时代，
在这个聪敏人遍布的时代，
你听到和读到的诗多是鬼魂傲慢、敏感的自语。
只有作为他们君王的不为其所知的更暗黑的你，
从一个恐龙般过时的形而上学者，
盲眼地来到更早期也更专制的神学，
觉得写一首原始的，战胜了自己，
战胜了以往全部文学史的诗是可能的。
2014年7月7日
纯诗
在恐惧、愤怒中得宁静——
这是我。
我的恐惧、愤怒实际上空灵而无羁。
这种进程的节奏，与悲剧不同，
只有我，和我，
并无命运监督者（他）的神秘停顿。
这般过于急剧而无法平衡的开始与结束，
应该就是异乡人在旧大陆写的颤抖的纯诗。
2015年1月24日
人性中没有纯诗
小船泊岸。因为我已厌倦了再往前探索。
但远方湖面发生了什么，让我不禁又转身？
一条美丽的红龙从湖底来到蓝色天宇，
告诉我，它是我不可能理解的宇宙的伦理，
“人性中没有纯诗。”
2013年4月26日
一直，我的人生
一直，我的人生有很多烦恼
这些烦恼，有时像一朵朵云
在这绿色仲夏夜，亲爱的她们来到我房间
说我壮丽的人生是她们向往的歌剧
2014年6月1日
雾都金刚
帝国越来越宽广
冬夜，你坐在那里
直到成为雾都金刚
2013年12月19日
夜景
大地上充满欢乐
处处是颂歌向上的瀑布
愚人们把王冠擦得那么亮
说愿意成为愚人的你
是他们不曾目睹的夜景
2013-3-16
雨
夜，雨来到他心的面前
有一张坚毅的雄狮的脸
他愿意被这友谊环抱
直到天明，这位伟大的朋友离开
2013-3-17
没有看见
镜子面前，一具年轻的骷髅在写诗
写对于爱的幻想
他就这么低头一直写着
完全没看见镜子深处那因他平静
但明天会更愤怒的海洋
2013-3-20
台风
夏天，一个男人在海边
像一匹会思想的马
当他往大海走去又折身回来
我知道，这是台风
无题
因为经商的缘故，
与人打交道时，他喜欢有效率。
这种习惯如今已经进入他的灵魂。
如此，几年过去了，
一个下午也过去了，
我的朋友，你到底想对我说什么？
2015年2月9日
自省
四十四岁，我或许具备了献身伟大诗歌所需要的孤独
但我仍不够专注
那种原始的，像十九世纪的火车头
笨拙、沉缓地向着群山前行的专注
2013年3月3日
中午
客厅里满是百合香味，
卧室花瓶插着五枝粉色玫瑰。
晴朗冬日，阳台上的男人望着蓝天，
一只昨晚吃的花蟹，
似乎还在他体内向虚空中费解的金字塔前行。
毕竟复活是这位优雅的航海者最大的愿望。
这朴实的中午还会停留很久。
2015年2月8日
自白
没什么可说的
我的一生就是这样
恐惧、厌倦是我的母亲
自然与爱是我的父亲
2013年11月19日
天赋
很可能，我没有人们说的成年
我会从一个孩子直接来到老年
瞧，我的人生如此快
这是我的天赋
2014年12月9日
偶感
所有烦忧都是美好的
黑暗是美好的
地狱也是美好的
兄弟姐妹们，我们必须这样认识
愿我们是活在这浩瀚的无常海洋中的蓝鲸
2014年7月25日
延续
窗外，又阵雨了
我听到了雷声
我喜欢这雷声
沉闷、阴郁、绵长
充满辽远的诗意
让我想起，人生中
我做了很多迫不得已之事
它们正在延续
2014年7月11日
不变
灯前，你想写诗
把美好的白天镌刻
你就这么沉浸着
酝酿几个简朴的句子
既然你已如此不变
幻觉
坐在这里，不知还有什么歌可唱
我爱所有人，又与所有人远离
直到一个金色午后，你推门进来
那么直接地走进我的心
梦
就在刚才，我梦见学习了全部的文明和教养
来到一个陌生的大海游泳
像一只年轻、欢乐的海龟背着星空
从此岸前往彼岸，从彼岸来到此岸……
修昔底德
这些天，他在读修昔底德的《伯罗奔尼撒战争史》
很奇怪，因为这个尼采热爱的坚忍的古希腊人的著作
他明白了什么是“实事求是”
由此，似乎来到了先秦和当代中国
沉睡
灯下，他看着两朵白兰花
觉得相比自己，它们更接近他想要的那种艺术——
像一对年轻恋人，永在夜色中沉睡
平静
这是黎明前。
窗台上，有一只未曾碰过的苹果，
疲倦的他有了平静。
那是大海终于又在大海上航行。
2013年10月2日
惟一的浪漫主义
大气消失了
群星真纯、艰险
你的海洋
你的井水
抛开大地
向左！旋转着上升
直至世界末日
世界末日之后
这全新的形而上学之途
乃知识时代惟一的浪漫主义
2015年2月15日
歌（十九）
痴迷于穷人家里一个古老祭献的花环，
你对所有存活至今的语言都不感兴趣——
即便你的语言。
“让我一个人待着。”你说，
虽然知道仙女（而非主神）会回答，“我们都爱你。”
诚实的你知道，写作是如今惟一没有被异化的劳动。
诗的本质是陈旧——
作为世世代代的悲剧，
接近某种人的宿命中的最恶劣。
在一再返回的泪泉旁，你感到宇宙仍在粗鲁地抽动。
但（如今）更粗鲁的你，觉得宇宙仍然太安静了。
“那就放个屁吧！”
写于2012-10-15，改于2014-7-13
歌（三十六）
听，人们开始听那首新生的歌。
海岸芭蕉林里的公鸡啼鸣着——
只有迷路了，才能找到那儿。
或许，这次出海后我会写一部导向神圣的他人的史记。
噢，亡灵岛灿烂的火花，一定就在这儿了！一定就在！
就要触到这总是对我全部的经验说不的赤裸!
当某种大写的绝无回声的例外觉得我真死了，
听，究竟谁会像一只超越伦理的老凤凰，
轻轻摇晃婴儿已经出生的邻居家的摇篮，一边哼唱。
2013-2-5
歌（三十八）
囚禁在塔中的豹子音量已微小
是否，一首歌只有在宇宙中循环才是歌
同意这一观点的我，更愿在他早期
不断被钟声打断的狂乱的“辉煌方言”中
追踪大地猎手最终失败和被蒙裹的回音
既然我们到不了我们想到的
一头豹子那愈愿盘旋往上，却愈黑暗的高塔语言
仍希望被书籍装订者用来交换
后世许多更阴暗、深刻的火
当上帝终于因此更爱我们，豹子会是他在留言簿上的签名
而我仍是一个者眼中来自海上的已经很久不说话的商人
2013-3-30
歌（五十七）
“不是发现原型，而是创造。”
你——一位重新爱上新月的遗体捐赠者，
于是觉得热，
愿意在接下来的每夜，
继续克服新困难，
要回身体的每一部分。
“就让天空的暴风雪吸住一丛晚开的茶花——大地永远红色的嘴唇。”
2014年12月30日
两行诗：结束
蓝天呵，你的眼球深处满是闪电。
应该，惟有骑龙者知道这是《群英会》的结束而非最初。
2014年12月23日
两行诗：迷人
夜晚。我看见大天使向我飞来，
说，“噢，你对全人类的恨是多么迷人。”
2014年9月13日
两行诗：是否
从灵境回来，你的手有些变形。笔记里那朵白茶花，
是否会记录已在荣耀之上的大海全部的浓淡？
2014年2月12日
两行诗：愚蠢
天上的知识我一无所知，
大地的知识我亦所知甚少。
两行诗：写信
年轻时，读了陀思妥耶夫斯基，
我想给爱因斯坦写信。
两行诗：诗歌的叛徒
那天，人群中，我见到了诗歌的叛徒。
他有着一双我不会再见的美丽、沧桑的红眼睛。
思虑（二十一）
今天，我问了自己这样一个问题，
“究竟，我的命运会是悲剧还是喜剧？我是否相信奇迹？”
“我希望我的命运是喜剧。因为我对命运一直有很大的畏惧，一直有无助感。
因此，我愿意相信奇迹，愿意相信因为奇迹的降临，我的命运是喜剧。
但另一方面，我一直都在主动地加剧日常中那种永恒的紧迫，
主动加剧那种烦扰，
希望借此似乎反向的行动，破局而出——
在极致的烦恼中，得到极致的宁静。
这同样缘于我的天性。
为此我回到我的命运的起点，回到远古，那个人类作为奴隶，作为卑贱、愚钝的劳动者，
遵循某种迄今似乎仍然莫名的智慧和，建造金字塔的时代。”
“关于金字塔，还在我的年轻时代，我就认为它是一个等级至高的宇宙原型。
就等级而言，要高于被后来的苏菲教徒称作‘宇宙之门’的另一个原型。
当然，也高于‘十字架’‘新月’‘大卫之星’……这样的原型。
自古以来，关于诸种宇宙原型的知识一直只被极少数人掌握着，
可以把这样的人称作僧侣、祭司，
当然，也可以是神在地上的儿子——国王。
只是这些关于大地、天空的知识，关于生命树的知识，与普通人是隔绝的。
普通人只是大地上的（艰辛）劳动者。
他们这方面的天赋不可能被唤醒，不可能得到这些知识的传承。”
“我觉得我之所以是中国人，是因为自古以来中国的普通民众与建造金字塔时期的一般埃及人有很大相近——
那种对无常的命运的忍耐。
而这正是劳动者的特征的首要来源——劳动首先不是为了改变命运，而是对命运的屈服——
人只有劳动，才有饭吃，才能活下去。
那个时期的劳动者对命运或者作为他们命运的抽象、他们命运的主宰者——神，只有敬畏和服从。
命运或者神不可能爱他们。神对人的爱是不存在的。”
“我觉得，我迄今的人生充满了劳动者的这一首要特征。
作为一个诗人，我一直都在艰苦地劳动，但我的作品迄今仍然是不自由的。
大多数时候，我充满了失败主义情绪。
我缺乏那种现代人对命运的自信和对劳动的肯定。
新教的那种对神越虔诚，就越要努力挣钱的原则在我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也是滑稽的。
我不相信马克思韦伯指出的这种所谓的资本主义精神。
在我看来，这正是现代庸常的来源。
这种庸常是现代人对的曲解和背叛。
因为现代人的生命力已经缺乏足够的承受苦难的能力。
为了有饭吃，为了活下去，人只能劳动——这是人的本质。
或者干脆说人只是会劳动的（高等）动物。
而现代人背叛了人的这种本质。
因为生命力的丧失，他们已经无法承受这种本质。
人的劳动的特征被异化了。
现代人一切的劳动都是对劳动的绝望，因而也是对人的绝望。
现代人已经不会像古人那样从心底升起丰收的喜悦和对生存本身的由衷的满足，
取而代之的，只是对越来越脆裂的欲望的追求。
反过来说，对人的这种生命力的局限，人的这种本质上的不自由的深刻觉察和勇敢、正面的接受，正是古希腊悲剧的精髓。
我相信任何读过荷马史诗的人都会同意我的这个看法：神并不爱人。
神创造人 ，只是因为神需要人为其服务。
但哪里有压迫，哪里就有反抗。随着人的心智的逐渐进化，人必然会反抗神。
荷马史诗中那些英雄对死亡的反抗，对不朽的追求，从根本而言都是人对神的反抗——不屈服于人的必然无常的命运。
当赫克托耳在特洛伊城墙下被神戏耍、抛弃后，终于镇定下来，拔出长剑，迎向阿基琉斯，
他即是在反抗他的命运，反抗神。由此得到了作为一个必死的人的可以与神比肩的高贵。
但本质上，人确实无法做到不依靠神而主宰自己的命运。
因为人终有一死。而神是不死的。神是无限。
人的所有对命运的反抗越崇高就越虚无，越充满深沉的痛苦。
只有当人经历了反抗最终屈服于神，人才能获得某种最终的宁静，进而摆脱他的命运。
这也是古希腊悲剧的精髓。”
“可以认为，（古希腊）悲剧的结束来自于说，神是爱人的。
为此，神甚至派他的儿子来人世受苦，被钉在十字架上。
我觉得，的话是真的。
因为他作为神的儿子承受了人间最大的苦。
因为他承受了众人对他的质疑。
这样的话语，这样的行动，不可能是修辞，。
只可能是缘于神对人的爱。
如此，这是一个新的世代的开始，也是人的喜剧的开始。
但也正是人的堕落的开始。
他们天真地认为，因为神爱他们，他们就应该理所当然地得到幸福的生活。
但神爱人，恰恰是要人首先去积极地承受更多的苦难。
就是这么做的。
在这一点上，与古希腊悲剧没有什么不同。”
“但无论如何，我认为神对人的爱，确实已经发生了，确实是奇迹。
因为人类确实长大了。
他们终究会得到他们如今已经应该得到的关于生命树，关于大地与天空的知识。
他们这方面的天赋会被唤醒。
至于我，因为相信这奇迹，终究会不再软弱。
我将和所有人一起勇敢面对命运。”
2014年6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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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希摩斯的话语”是由诗人王炜编辑的一个关于诗艺和文学、思想史、亚细亚现实观察的订阅号，不定期更新，希望持续呈现一种文学传统和智识视野，也呈现当代中文写作者的工作。
在《约伯记》中，代表陆地力量的巨兽比希摩斯，与代表海洋力量的巨兽利维坦对应。、必然和偶然》的评论中写到，要反驳利维坦，“比希摩斯对抗利维坦”将是恰如其分的标题。，在这个标题下，。，同时，利维坦意谓国家，比希摩斯意谓革命。不过，在其他的许多书籍与阐释中，比希摩斯与利维坦的形象各自具有众多变体，两者的关系也充满变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