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Lily 程
图/丽婷
01
我家有一个大菜园，就在我家门口。离村子房屋近的菜园都要围篱笆，以防鸡鸭进去偷吃。我家菜园的其中一面篱笆，是由月季、蔷薇、五加藤和黄荆野长而成的。这道篱笆，年年开出一朵朵红色的月季花，芬芳扑鼻。家人叫它月月红，月月红是月季的外号之一。
月季，月月开花，季季开花，月季真是个丰盛的名字。
每次我到菜园里摘菜、锄草，月季花都逃不过我的辣手。月季真是一种非常非常美丽的花，它们颜色艳丽，花朵饱满，三四朵捧在手里沉甸甸的，芬芳使人陶醉，脸埋在花瓣里，闭上眼睛，深深地吸一口，好像整个肺腑都会馥郁起来呢。
我奶奶比我更辣手，有一个秋天，奶奶修剪篱笆，砍下了许多月季的枝条，枝条上还有许多花呢。
我把月季花捡起来，插在原本装木耳糖水的玻璃瓶里，再插上池塘边盛放的千里光。千里光是菊科的，花朵类似小野菊。嫣红的月季花配上金黄色的千里光，一大瓶，满满的，那种颜色强烈鲜明的对比造成的视觉震撼，简直就是在对我进行美的启蒙。
02
初三那年清明节，我在马路上骑单车，春日阴雨天气，灰云低垂。路过一马路边一小块菜地，那里有一丛月季花，花正盛。我家的月月红只能香半米，而这一从月季花，形成了一个直径十米左右的香味池塘。
当我骑车进入这个池塘，整个身心都震撼了。
至此已经八年过去，我没有再闻过那么浓烈的月季芬芳，但还记得那时的场景，只要轻轻一回顾，那时的场景就会浮现出来：毛毛细雨，那一丛月季花上沾满了雨珠，每一朵都鲜艳明媚的，饱满昂扬，无数花香分子在那一小块区域里游荡，香味在湿润的空气里酝酿着，然后我骑车经过，浸泡在那个香味池塘里，脸上情不自禁绽放一个像山谷一样大的微笑。
03
大学的时候看过一本书，《托斯卡纳艳阳下》，作者在意大利托斯卡纳买了一座古老的大房子，并在周围种了很多月季花，她早晨散步的时候，就走在花香之中。托斯卡纳的气候很适合种月季。我记得最清楚的一个句子是：守着这些花，谁还会想去天堂？
无意中看到介绍北平青年旅舍的老板娘睫毛的文章，睫毛是个大花痴，非常喜欢花，她的旅舍，有很多月季花。那时我正处于毕业生常见的迷茫期，苦恼着自己的职业选择，我在纸上写着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看到睫毛的经历，转而审视自己。
我喜欢种花。
我喜欢月季花。
在对未来的许多种构想中，我希望自己能像睫毛也钟情的塔莎奶奶那样，侍弄一园子的花和菜，柯基犬跟在身后，坐在自家木屋下画画谋生，做自己喜欢的事情。
04
想要一个花园的心愿日益心切，大四最后一个学期，我动手在宿舍楼顶开辟出了一个花园。
我宿舍在七楼，是顶层。风吹来种子，楼顶平台的砖缝里长满鬼针草和马缨丹，榕树的根深入水泥地，安营扎寨，拔都拔不出来。我花了两个黄昏，清理出两大麻袋杂草。扫干净尘土碎石之后，再提了几桶水上去冲洗地板，然后才把宿舍阳台上放不下的花盆搬上去。
逛花展时买来的三色堇，淘宝买来的百合、雏菊还有向日葵，草地上野生的牵牛，公司过完年要扔掉的蕙兰，去爬山时在山脚菜地里讨来的茼蒿花，组成了这个楼顶小花园。
当然少不了月季。花苗照样是淘宝买来的，光秃秃的，泡了几小时杀菌灵之后，插进泥土里。种植的时候是三月中旬，多雨的月份，对人来说太过潮湿，但湿沉沉的天气适合草木萌芽，很快月季就冒出一颗颗小芽苞。
日子一天天过去，我一天天上班又下班，上班之前去楼顶看看，有时捉条毛虫，有时摘掉枯死的嫩芽，有时拔草，下班之后端盆去浇水，日子延展成周成月，当我收获了第一朵月季花时，有个时间代名词叫“不知不觉”。
第一朵月季花，看其样貌，一点都不像我当时加入购物车里的。我当时买的，都是花朵饱满、花团成簇的“大游行”“红龙”、“黄金庆典”、“红色达芬奇”、“安吉拉”。不久，另一个花盆的月季也开了，花色与第一朵一模一样。我明明记得这两盆品种不一样呀。果然宿迁多骗子啊，买花苗的时候花友们都告诫我不要买宿迁的花苗，都怪我老是贪便宜。
虽然吐槽着宿迁花苗，其实心里仍然是收获月季花的满满的喜悦，因为那是我亲手种出来的啊。不关乎品种，我付出的时间和精力，让我蹲在月季花面前的时候，一个劲地呵呵傻笑。
六月毕业，我离开佛山，楼顶的花送给了相熟的一家文艺书店。搬走了花之后，楼顶剩下几个空花盆。我只拥有这个楼顶小花园四个月时间。
园艺装点生活。现在北京工作的我没有了楼顶天台，没有种植月季的空间，但是仍然梦想着自己的花园。想要种很多很多月季，墙上爬满月季，阳台上爬满月季，月季的拱门，月季的走廊，月季的花墙。这是我的月季梦想，大大的梦想。
我在楼顶花园里的第一朵月季花
我的楼顶小花园，不算漂亮，因为是自己动手打造的，非常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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