旅行,当然要好好吃饭

刚刚大学毕业时出去玩,苦哈哈的,住便宜的店,吃便宜的饭,只要满足了眼睛看美景的福气,其他都可以不讲究。


女儿七、八岁时的一年夏天,我们去上海,中午饭点儿时,正好在衡山路,衡山路过去曾是法租界,法国梧桐高大繁茂,林荫深处或隐或现着一幢幢欧式建筑,密叶间洒下点点细碎的阳光,一家很排场又很精致的饭店,毫不意外地拦住我的目光,这样的路必须有这样的店,这样的店才符合此时有点劳顿有点散漫的心。


吃了什么,花费几许,早不记得,只是自此出门,再不肯委屈自己的胃与味。


吃得舒服不舒服,尽兴不尽兴,也未必全然与价格成正比。


一次,在西安回民街一家颇负盛名的店里吃羊肉泡馍,馍是需要自己动手掰成碎块的,我们仨掰好后,同时把碗递给服务员,但是他们父女俩都吃了半晌,我的泡馍还出不来,一问之后,三人忍不住大笑,你猜怎么着,服务员的答案是:她的馍掰得最碎,是吃家,厨师做得就细致。看见没,一份珍重换一份珍重,厨师和吃货就是这样惺惺相惜的。


在北京吃过一次老莫西餐厅,其实吃过就忘了,味觉的记忆总不如视觉的记忆更长久。可是读王小波的《未来世界》时,有这样一段:我们一家在动物园附近一家久负盛名的西餐馆吃饭,他(舅舅)对服务员说:“小姐,劳驾拿把斧子来,牛排太硬。”小姐拿刀扎了牛排一下,没有扎进去,就说,给你换一份吧。把牛排端走了。我们吃光了沙拉,喝完了汤,把每一块面包都吃完,牛排还是不来。


坚信老莫西餐厅就是王小波文章里写到的餐厅,隔过时光,与偶像有了这一点点微妙的交集,让我小小兴奋了一下,感受到一种亲切。一个地方不能发展得太快,或者说不能拆得太快,道理就在这里,想一想,有着2500年历史的太原城,如果到处古木参天,古庙间杂,古建筑参差,那么,你走过的林荫,你参拜过的庙堂,你穿过的街巷,谁敢说不曾驻足过王昌龄、柳宗元或者元好问呢?



第一次去西藏时,在鲁朗吃到特别好吃的石锅鸡,对那石锅念念不忘。2016年再去西藏时,专程拐到墨脱,只为买一只正宗的石锅。在一家店里,Z和我同时相中一只石锅,因为手工雕琢,外形有些不对称,厚重中平添出一种古拙,仿若一件旧石器时代的物件,我们用1800元换回它,从墨脱到拉萨再回太原,小心翼翼一路呵护,这石锅也是奇了,只炖了一次鸡,就变得黑乎乎的,壁间斧削刀凿的纹理更见清晰,很有一些沧桑感。墨脱石锅是越用越值钱,我们对女儿说:以后,这就是咱们家的传家宝了。

某一年夏天在四川乐山,下着很大的雨,为了吃到传说中的西坝豆腐,我和女儿打着伞走了很长的路,终于找到一家不错的店,点了三个菜,都是豆腐,串烤豆腐、珙桐豆腐、龚氏黄辣丁豆腐,结账时,不多不少250元。



还有一次在杭州也吃出了二五。那一次我和女儿原本是去嘉兴办点事,然后去上海住两天,途中在豆瓣上看到一篇文章《在杭州吃掉春天的三种方式》,安利杭州西湖四季酒店的金沙厅,我被古越陈酿煮花螺这样的菜名深深吸引,当即退掉预订好的上海酒店,直奔杭州。


我们住在西湖边的新新饭店,四季酒店在杨公堤北边,顺着西湖的绿荫花影遛达着就到了。古越陈酿煮花螺,味道如名字一样耐人寻味,绍兴花雕的香气与花螺肉的软嫩,结合出隽永的滋味。一顿饭,两个人,斥资980.25(多金勿喷)。这样的二五与奢侈,一年也不过几次,365天拼命工作,总要拿出一部分钱告诉自己,你值得享受美好的生活。穷也罢,富也好,忙也行,闲也可,生活所赐,一应打包笑纳,不负美景美食,让每一种体验成为每一个日子的见证。